【模特】隔膜(上)

【一年前花了一晚上的渣文，之后交给前辈看又改，才敢po上来，求轻喷】

  

  他的眼。

  闪闪发光。在吃到好吃的食物时，在看到喜欢的东西时，在碰到开心的事情时，他的眼睛都会露出那样的光。

  他的嘴唇。

  

  薄薄的，在笑起来是会变成菱形的，扯动起来就会牵出可爱的笑。好像里面有太阳一般治愈。

  

  松本润侧过头看着正在阳光下一笔一划写着字的相叶雅纪，用手指慢慢勾勒出他的侧脸。真美，他想。

  “Masaki？”他忍不住喊。

  “嗯？”相叶微微抬起头向他笑了笑，“怎么了JUN？”

  “没，”松本伸出手放在他微棕的发上，慢慢的抚摸着，“在写什么？”

  “贺卡，给宣子的。”眼睛笑起来就好像里面有银河，他笑着回应。

  心向下沉了沉，但松本却不动声色的歪歪头，“长泽小姐过生日吗？”

  “对，她经常给我帮助，要好好感谢她呢~”

  长泽宣子，松本润把这个名字在心里翻来覆去了无数遍。她是相叶雅纪的化妆师，松本知道她喜欢他。

  所有的亲近，在松本眼里，都令他难以忍受。相叶雅纪只能是他的，他唯一的、绝无仅有的，谁也不能带走的。

  要把他牢牢的抓在手里，松本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微笑着说:“要我帮你吗？”

  “不用啦，很简单，已经写好了，明天见到她时给她就好。”相叶的笑很温软，“明天看到她记得提醒我~”

  “好。”桌子下的拳头已经攥得很紧，但是松本润表面上还是平平淡淡。“呐，最近杂志的拍摄很多，要不要推掉一些？”不动声色的挑起另外的话题，松本润笑着问。

  “诶....不知道呢，都交给jun来帮我就好了。jun什么都能给我做好对吗？”相叶趴在桌子上仰视着松本，毫无死角的角度、绝对的心动。

  松本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对，都交给我就好，Masaki....”

  “真谢谢你呢，还好有你在~”

  他的嘴角、手指、身体.....一切都让松本着魔，相叶雅纪，有着魔力的名字，让他觉得自己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想得到你。

  松本润好不容易把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青年抱到床上，才走到阳台上叼起烟吸起来。远远的，能看见对面商业大楼巨大的展板上的模特摆出各式姿势——Masa，现在当红的模特，堪比杰尼斯偶像的人气值，国际性的知名度.....现在日本国内最红的人。

  也是正躺着屋子里睡觉的那个青年，相叶雅纪。

  松本眨眨眼看着玻璃倒影上反光的自己:他是相叶的经纪人，但是最开始他只是一个在工薪底层艰难辗转的白领，是因为遇到了相叶雅纪，他的人生才会发生转折。

  他儿时的朋友、人生的改变者、现在的负责人、暗恋的对象。都是相叶雅纪。没错，都是那个青年，他才能从淤泥中爬出来，跳过所有的障碍，直接展露出自己的光芒。松本知道，相叶雅纪对他来说意义非常不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喜欢相叶雅纪。

  这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只是大概从某一天开始他的注意力被某人吸引——工作时、休息时，私下里、拍摄中，每一秒他都觉得相叶在挑战他的抵抗力。松本无数次设想过把青年消瘦的身体压在身下仔细亲吻的场景。他是有多么喜欢这个青年，多么依恋他，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也觉得不允许别人把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润。”青年保持住单手撑下巴的姿势忽然叫道。

  “怎么了？”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松本润轻轻问。

  相叶雅纪转过头，把脸凑近松本，近的松本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吐在自己脸上。“你说我是不是有女人缘但是没有福气？”青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气呼呼的问。

  松本忍不住把手指在他头上弹了一下，“八嘎，要是这么说你叫日本千万男性怎么办。再说你干嘛这么想，想交女朋友？”

  “才不是....”青年垂头丧气的慢慢退回去，漂亮的五官扭做一团，“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她们凭一张脸、一辆车、一个工作就能断定谁是自己的王子？那些喜欢我的人，有哪一个真正了解我...天知道弄懂真正的我以后她们还能这么想么...”

  “你的工作不是让人了解，而是让人喜欢。”松本润伸出手摸着相叶的头发，“了解你的事交给我就行。”

  “可是你不是女朋友！”相叶雅纪憋憋嘴整个团在松本身边，“润、要是你是女生，我一定娶你。”

  松本润硬生生地把“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这句话压在口腔深处，转而轻笑道:“现在对你来说这些都太早了，再说你现在这么火，要是谈恋爱可是会被社长杀死的。”

  “知道了啦....”相叶语气低沉下去，软软的倒在松本润腿上蹭来蹭去。

  “之后你把贺卡给长泽小姐了吗？”

  相叶闷闷的回答:“给了。”

  “结果？”

  “结果我发现她原来订婚了...知道吗？她说如果能早收到贺卡一个月她一定会向我表白...啊啊啊这都什么呀！气死了！！”相叶雅纪气愤的把手挥来挥去。

  窃喜。松本润的嘴角上扬。“好了，别闹，今天结束的早，一起回去吧。”表面上面还是不动声色都说。

  相叶一个打挺做起来抱住松本润，“真的？润最好了！！！呜呜呜！一起去吃中华料理吧！好想吃啊！”

  “哈衣哈衣。”松本润合上电脑对相叶轻笑，“不过你今天要好好努力才行。”

  “是是是！！”

  拍摄工作进展的十分顺利，这次是和畅销时尚杂志合作拍摄，整体团队都十分专业，根本不用松本润操劳，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松本得以松口气坐下休息，顺带光明正大的看相叶雅纪。今天的杂志拍摄很轻松，中途换了几套衣服，相叶穿好以后自己先不看，反倒 都是跑到松本那边兴致勃勃得问:“润，怎么样？”

  松本润虽然心里觉得这人其实穿什么他都喜欢，但是为了表面工作他还是装模作样点评道:“这件黑色的很显身材、白色的比较符合女性审美……”

  一边坐着的杂志取材人员忽然中途插嘴:“松本桑了解的真多呢，好厉害。”

  “润的审美观一直都很好，他上大学的时候修的是服装设计哦~”相叶笑着补充。

  松本无奈的笑笑，表现出一副不太情愿被人知道的样子。没错，他上大学的时候确实选的就是这个，本以为按照自己的理想选择专业就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但是在毕业以后他发现社会并不是你想如何它就能顺应你如何，自己的一技之长没有发挥丝毫作用，反倒变成了累赘。千辛万苦以后松本总算是被一家传媒出版公司录取做宣传人员，但是在他以为他的人生就会如此下去的时候，相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跟随公司和广告公司合作进行某项产品的宣传广告策划的松本润就是在拍摄现场见到了当时还不是很红的相叶，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初中同学，但是松本终究是没有敢打招呼，因为他觉得他与相叶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在拍摄工作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相叶忽然托人找到他说是想谈谈工作方面的事情，希望他能和他单独见面。松本知道相叶认出了他，但是在和相叶见面后他才明白原来相叶希望他留在他身边工作。于是松本答应做他的助理，没想到松本意外适合这个工作，中途相叶向社长申请让松本做他的经纪人。

  也许是松本天生有天赋，在他接管相叶的这三年里，相叶的人气越来越高，松本在业内的名声也是越来越知名，成为业内一个由普通小职员变成超人气爱豆的经纪人的成功范例。但是只有松本自己知道，如果没有相叶，他就不会有今天。

  在相叶雅纪身边三年，喜欢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是松本始终没敢告诉相叶他的心情。初中时代起，两人其实就走的很近，虽然中途由于种种原因失去联系，但是相叶一直以来都十分依恋松本，尤其是这几年，松本经常把相叶送回他家以后就在他家处理完工作留宿。

  松本一直很害怕被人看出来他的心情，大概是因为娱乐圈这种气氛，无中生有，何况有。但是至少作为经纪人和相叶雅纪最好的朋友，他有绝对的特权在相叶身边呆着而不被指指点点。

  “呐呐，润，我刚才一直在想，晚上我们去池袋如何？”相叶雅纪身上喷的香水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吃完饭以后我们可以逛街~”

  “不怕被认出来？”

  “带好帽子就行。”他的眼睛又弯成一道月牙。

  松本揉揉他的脸，“行。”想了想他补了一句，“今晚要我回去吗？”

  “陪我~”相叶挽住他的胳膊笑到。

  很好。松本眯了眯眼睛，把目光放在工作人员上，心里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快点。一旁的造型师走上前给相叶重新上妆，他看着造型师的手在相叶脸上游走，心里像有火球一样焦虑。这双手，应该是我的。只有我可以碰他，任何人对他都是玷污。

  松本看着相叶在镜头前听话的做出各式各样的姿势，向每一个staff露出微笑，感觉很糟糕。明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特权，却给任何人都能享用的理由，真是痛苦。

  终于到了晚上，拍摄收工，松本总算感觉松了口气，没想到杂志社的主编竟特地过来探班，松本润知道没办法逃掉这个，只能上前相互问好。

  时尚界大名鼎鼎的杂志“S.T.O.R.M”的主编是一个年龄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在松本这种审美挑剔的人看来都很英俊，一脸精英相，上来先掏出名片给松本润:“松本桑久仰大名，我是S.T.O.R.M的主编樱井翔。”

  松本一面应着接下名片一面笑着回应:“过奖，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哪有樱井桑出名。”

  “相叶桑也是很优秀的人，能和二位合作是我杂的荣幸。”樱井翔继续笑着把相叶雅纪夸了一遍，刚好结束拍摄还没换衣服的相叶也走过来向樱井翔问好。“樱井桑，好久不见~”

  樱井翔像仓鼠一样笑的露出牙齿:“aiba kun，近来还好？”

  “你们认识？”松本警觉的插嘴。

  两人忽然都有些沉默，过了一会樱井翔说:“拍摄很辛苦吧，晚上所有人一起去吃饭，我请客~”他向松本微微点头，然后就跟杂志社的人离开了他们两个身边。

  相叶看到樱井翔稍微走远了一些，才趴在松本耳边悄悄说:“呐，其实他就是kazu的新恋人。”

  “你说什么？”松本难以置信的看着相叶，“S.T.O.R.M的主编是二宫的....？”

  “没错....这次拍摄是nino拜托的，他说樱井想让我....nino求我我也没办法，而且你看，S.T.O.R.M也不是普通的杂志....”相叶急匆匆的解释，“嘛，润我知道我不该事先不和你商量、更不该瞒着你，我错了...”

  松本挑挑眉:“我没生气、我只是很惊讶世界这么小。”

  相叶吐了吐舌头，“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

  松本知道相叶雅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叫二宫和也，这个二宫和相叶关系好到无话不谈，他也是少数接触相叶不会引起松本反感的人，松本谈不上喜欢他，只是因为相叶他也偶尔会和二宫联系，两人算是熟人。二宫是摄影师，在业内小有名气，松本润知道他是一个同性恋，男友换了好几个但是基本没有长久的，这一点被相叶吐槽说是“娶了游戏”。

  但是这次这个来头太大，有点超出松本的想象。时尚圈说起杂志，都会谈樱井翔，不仅是因为他在业内所做的成绩，也是因为他是现在外交省大臣的长子，身份地位和一般名人提了不是一个半个档次。没想到二宫竟然会和他在一起，而且樱井翔竟然是主动提出的拍摄，这些让松本都有点惊讶。

  其实松本十分讨厌对事情未知，包括这次的事他都没有事先得知，略微不爽的心情慢慢溢出来，但是松本表面上还是轻描淡写的说:“二宫能找到新的男朋友很好啊，尤其是他的新男友这么器用。”

  “嘛，只要kazu能开心就好了。”相叶笑笑转过头看着松本，“说起来，润，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松本微微动了动，“你觉得我有时间吗？光是照顾你我就已经把全部休息日都用掉了，难道我和女孩子交往以后还说'啊，真对不起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下相叶的日程安排，约会就算了吧'之类的话？”松本一边说着一边瞥相叶。

  相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憋了下去:“好吧我知道，果咩。我是不是不应该占用你的休息时间啊...要不晚上就...”

  “嘭！”纸筒嘭的砸在模特的头上，松本严厉的说，“八嘎，你自己一个人去池袋是打算让我一年都不睡觉吗？万一你被认出来谁帮你解围？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相叶猛点头，“对对对不起！”

  像个大兔子一样，松本不禁笑出来，他放下纸筒站起身，那边正和杂志社交谈的樱井翔看到他走过来也中断谈话迎上去。

  “樱井桑，”松本身体前倾，“这次的合作我们很满意，贵社的高水准让我们很敬佩，要是以后能够有更多的合作机会就更好了。”

  樱井翔也低头致谢，“哪里哪里，该说感谢的是我们。我们两边的工作人员拍摄结束后一起聚餐怎么样，我请客。有时间我希望单独请松本桑和相叶桑吃饭，您看怎么样？”

 “太不好意思了，今天我和相叶还有别的工作没法去，如果能和您吃饭实在是荣幸，我很期待下次的合作。”

  “那是自然。”樱井翔又露出像仓鼠一样的牙齿，松本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算是二宫找对了。

   散伙以后两人一起去池袋，大半年没出来溜达的相叶看到什么都想凑上去，松本只好一次一次把他拽回来。“别太激动！你想被人发现吗？”尽管松本这么说，但是相叶还是到处晃来晃去，幸好一路有惊无险，两人总算是到了经常光顾的中华料理店。

  作为店里的常客，老板一看是这两人连忙安排他们到包厢里坐下，相叶有点迫不及待的把想点的通通说了一遍，直到松本润提醒他吃不了才停下。期间松本一直在用手机编辑后几天的日程安排，相叶等服务员走了凑近把下巴搁在松本的肩膀上静静看他忙。

  松本本来就有点心烦，在相叶腻在他身上以后更是没心思，“别闹。”松本低声说了一句。

  “唔、不要！”相叶闷闷的说，“我喜欢润身上的味道。”

  松本差一点扔下手机把正黏在他身后的人捞过来吻住，但是他还是定定神说:“别乱动。”

  得到了许可的相叶更加肆无忌惮:“呐，我想坐在润身上好不好？”

  “不行！”

  “诶诶诶——”

  松本正要开口，忽然包厢的门敲了敲，服务员进来上菜了。相叶的目光立即跑到菜身上，松本可算松了口气。

  麻婆豆腐、煎饺、宫保鸡丁、蟹黄粉....还有一份炸鸡，满桌子的菜相叶吃的异常欢脱。松本慢条斯理看着相叶吃，觉得有点奢侈——和这样的人贴的如此之近，如此亲密，真是想也不敢想。

  但是，松本润知道他与相叶雅纪之间始终有一层隔膜。他是闪闪发亮的模特，他是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即便是站在他身边，松本也觉得他配不上相叶。那个家伙，如果拥有幸福，也绝不应该是他给予的。松本有时觉得待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边却产生这样的想法的自己很过分，但是越是如此越是无法抑制这种感情，被夹在两种感情里，开始厌恶自己。

  “润不吃？”相叶停下筷子问。

  “马上，”松本拎起筷子把菜放入口中，却觉得索然无味。

  结账过后两人从料理店里走出来，相叶问松本要不要逛一逛，大概是这个家伙也看出自己的不对劲，松本强笑着答应，两人没滋没味的在池袋晃到十二点，最终是相叶先提出回家，松本求之不得答应。但结果还是相叶留他住下了。

  “润，我可以和你睡一个屋子吗？”回家后相叶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你多大了还和我挤？”

  相叶凑到他身边说，“以前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这样你就会好~”

  “你哪里看出我心情不好？”松本被逗乐了，“你当我们还是国中生吗？合宿挤一个床。”

  “好不好？”相叶继续死皮赖脸的问。

  “去洗澡！”松本把他推开笑着说。没错，国中毕业旅行的时候，两个人被分到个房间，各自被和自己的伴分开的两个人都有些别扭。认床的松本润大半夜都没睡，结果相叶竟溜到他床边问他要不要一起睡。

  松本其实一向讨厌和人接触，可是毕竟是同窗三年的同学，松本只好答应。没想到和相叶一挤，困意瞬间上来，一觉睡到集合。

  从那时起，两个人就有了剪不断的缘分。

  从初中毕业后，高中两个人也在一个学校，虽然大部分时间相叶都和二宫上下学，可是他总会去松本的班找他，松本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的无视，再到慢慢习惯，不知不觉，他的交际圈里有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当松本润知道相叶雅纪变成了著名的杂志专属模特时，已经是他大学即将毕业。忙于四处找工作的他偶然在便利店的杂志堆里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竟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此去经年，不知不觉，十多年就过去。人生兜了一个圈，竟回到原地，只是多了一种不敢诉说的感情，和一层永远打不破的隔膜。

  松本润看着他身边一起一伏安静呼吸的青年，蝴蝶骨撑得白色的睡衣有些不平，松本把手放在青年胳膊上面，却迟迟没有放下。

  “Masa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