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石】在人间 下（九）

上章指路： 在人间 下（八）

【正文】

那是樱井刚变成亡魂不久，二宫接到了一个大委托要前往美国，在某个秋日的清晨，樱井送二宫到机场，在登机口前腻歪半天后二宫终于对樱井说:“咱俩日子长着呢，不差这一会儿。”


  樱井觉得二宫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在这个时刻他充分体会到二宫与自己即将持续不知有多久的岁月。可当他望着二宫的背影挥手时，他心里冒出一个清清楚楚的念头:我依然想你啊，nino。当然，这也是现在樱井的想法。


  樱井翻身抬起手，无名指上的银色小环闪闪发光。那是在他苦苦等待了一个星期以后，二宫终于从美国回来时送给他的。当晚亲热了好几个来回后二宫把脸埋在枕头里，左手心摊开露出一枚小小的戒指伸向樱井。“手信。”他懒洋洋地说。


  那枚内侧刻着“s”的戒指现在正挂在樱井的胸口处，在最近孤独的夜晚，他总会摸着戒指，把它当做那日在机场微笑着朝他跑来的二宫。这是跟二宫分离的第十二个夜晚，樱井翔想二宫和他也想的不得了。


  今井把这栋房子化作结界后，樱井没再出过屋子，但他知道相叶的事务所对外宣称相叶正在气胸治疗，暂时暂停一切活动，而松本也失了联系，他便隐约猜得到这之中的关系。 他知道自己没有力量去和泷泽抗衡，也知道自己不能帮相叶他们做什么，现在的他愈发明白自己的弱小与无能。


  但生活还是有一点希望的，今井在夜里会偶尔出去觅食，回来时他甚至会给樱井带涉谷拉面店的外卖。在这十几天的相处里樱井发觉自己竟很能与这支吸血鬼合得来。今井很温柔耐心，他会听樱井讲他与二宫的琐碎回忆，有时也提起自己与泷泽的故事，他从没告诉樱井泷泽与他的关系，但樱井可以猜到这其中一二。


  二宫也一直没有出现，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新闻报道里也没在出现过上次的类似事件，仿佛突然间，樱井周围的一切都凭空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如同今井所说，此时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那是个夜晚，樱井一如既往坐在屋子里默默发呆，突然房门被踹开，今井跑进来大吼道:“翔，你快走。”


  “你怎么了？”樱井低下头，发觉今井腰部正在渗出血迹，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刻在上面。


  “泷泽发现了我们。”今井扶着墙趴跪下去，“你先走，我还能挡一阵....”


  “可是——”


  “现在是拉拉扯扯的时候么？”今井漂亮的猫眼瞪得很大，“你要是死了，二宫怎么办？快走！”


  樱井踌躇着跺脚，起身从窗户上翻下，落地后头也不回跑远。看着樱井远去的背影，今井长嘘一口气，回过头忘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泷泽微笑。


  “哟，takki，好久不——”


  “见”字并没有出口，泷泽便是抬腿一脚踢在今井胸口把他踹得飞撞在老式房屋的拉门上，拉门被撞得“可啦啦”响。泷泽拍拍手，环顾四周道:“结界做的不错，可惜还是不够完美，不然我可发现不了。”


  “呵，随你怎么样吧。”今井从垃圾堆中抬起身子，捂着胸口垂头而笑道，“我已经无所谓了，樱井安全就好。”


  泷泽盯着今井:“与其说你想保护樱井，倒不如说你是想站在与我的对立面处吧。”


  今井闭上眼睛，算是默认般的笑了，“那又如何？”他丝毫没有畏惧，“我从一开始就反对你和魔界扯上关系，既然你我已经分道扬镳，那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小翼，你真是傻。”泷泽的口气突然软了下来，“我知道你不赞同我与魔界扯上关系，但我有魔界血统，所以我有能力杀死二宫，成功的话魔王会给我魔界地位，这样我就不必再待在这人间。我也可以带你去魔界，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这才是我答应与生田合作的原因。”


  “takki，别做梦了，”今井冷漠的打断，“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生田？”


  “二者皆是。那日若不是樱井，我就因为和你打斗的伤而死掉了，虽然他只是人类，但他比你多了颗心，我宁愿相信他，也不会再信你半分。况且你们怎么可能杀死二宫。”


  “心？真有意思。”泷泽竖起眉毛笑了，“心是软弱贪婪的人类才有的东西，你居然羡慕他们？你不知道么，曾经的二宫差点登上魔王之位，他和现任魔王打仗的那二十年，没有怪物不知道他的名字。哪怕就在遇见樱井之前，他也是有能力杀死现任魔王的大恶魔。可你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再这样下去，他被生田杀死也是迟早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多了那颗心。”


  “那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在保护我的救命恩人。”


  “樱井翔不也是吗？”泷泽从地上捡起一枚项链，“这戒指是他的罢，你护他到这样的地步，他竟说跑就跑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而自私的人类。”


  遭了，戒指！今井想站起来，刚微微直起身，他便一眼瞥见趴在窗口瞠目结舌的樱井，想必刚才他与泷泽的谈话已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今井心中一凉，转过头，泷泽抓着戒指饶有兴趣地笑。


  “他回来了，是因为这个么？”泷泽把穿着戒指的链子在手里甩了甩问今井。


  “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还未等泷泽开口，樱井从窗户外面翻进屋里，一脸惨白的问。


  泷泽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不知道？二宫什么都没有和你说？天啊，他可真是厉害。”


  “怎么回事？！”樱井把豁然声音提高。


  “takki！！！不要说！！！”今井挣扎着站起身，“不要——”


  “告诉我！！！”


  泷泽把目光在今井、樱井和手里的戒指之间打了几个转，缓缓开口笑到:“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二宫不是普通的恶魔，上任魔王死后，他与现任魔王在魔界打了二十年的仗争夺魔王之位。之后他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魔界来到了人间，但他毕竟是唯一能威胁到魔王统治地位的大恶魔，所以魔界追杀他也快几百年了。在他逗留人间的这几百年，他遇到了你。”

  
  樱井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脸色一通惨白，今井怒视着泷泽，泷泽耸肩道:“是他自己要我说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每一个恶魔都知道这件事，哪怕我这种混血，而且生田丝毫不漏地对我说了。”泷泽蹲下与樱井的视线保持水平，“很震惊对不对？”


  樱井呆呆的瞪着泷泽，就像是在亲口听二宫承认自己不是人类那时一样，震惊之后翻涌上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悲伤，从相遇开始二宫对他的谎言就没有间断过，直到被戳破的那一刻，他不禁产生了一种质疑:二宫和也是否真的爱他。


  樱井再一次回忆起与二宫的每一个细节，他从来没有把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告诉过樱井，就连相叶也不知道在与他相遇前的二宫是什么样，大野的话也是模棱两可，但那时樱井也根本没有去在意。直到这个谎言被戳破的今天，樱井恍然大悟:


  短短两年，竟是经过一个轮回，然而回头望去，却发觉这根本没有终点。多么让人绝望。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今井勉强站起身怒视着泷泽。


  “有心的人类，反而最好摧毁了。”泷泽望着跪坐在地上的樱井笑道，“剩下的就是送他上路。”


  今井踉踉跄跄挡在樱井身前，泷泽也不再废话，直接上前一掌劈过去，今井侧身躲开后回旋一脚踹在泷泽后背上，泷泽借力不稳，戒指
脱手而出“咕噜噜”滚了几圈甩在樱井身前。


  “快跑啊樱井翔！！！”今井扭过头大吼。


  凹槽扭成的“S”反射着刺眼的金属光泽，那边今井还在苦苦与泷泽扭打。樱井伸手抓过冰凉的戒指，紧攥在手心，直到手心被硌得痛楚，他爆发出一声撕心的叫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樱井站了起来，今井看不清他眼中的光，下一秒，泷泽被他重击打飞出门去，“轰”得发出一声巨响。四周掀起粉尘般的灰，在这短暂的寂静中，樱井回过头，这回今井看见了他眼中红如炎般带着地狱气息的光芒。


  二宫的力量，从他身体中完全释放出来，今井不禁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在这魔王般压迫的气息下自然而然的战栗。此刻的樱井不再是人类，而是一个魔鬼，他捡起戒指，转头便要离去，今井喊了一声:“翔——！”


  樱井回过头，他的眼睛中几乎找不到快被红色光芒吞没的人类气息，他们对视了一会，樱井忽然笑了。


  “再见，翼。”


  他这样说着，一步从窗户翻下，今井扑过去，却再也看不见那融入夜色里的身影。


  身后传来“咔啦啦”的异动，今井回过头，泷泽从废墟中爬出来，满脸血渍的他望着今井，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说的没错，我们杀不掉二宫，就连只有三分之一他的力量的樱井，都这样强大，二宫只不过是在故意拖延，他会把我们全部杀死的。”


  “樱井为什么....”


  “——天要亮了。”


  泷泽站起身，眺望着窗外，东方的鱼肚白逐渐把青蓝的天空染亮，朝阳在地平线以下呼之欲出，西方的晨星依旧在紫色的夜色里闪烁，两方相互把天空变成一方炫目的华幕。这绝无仅有的微妙平衡，顷刻间就将被打破。


  

【此章又名：跳窗狂魔yjx

  复健中，明日会二更，我会把落下的补回来】